1.我拥有了命,但终将会失去命
1965年4月的一个晚上,在老家大西山上三间草房的北屋,我19岁的母亲在父亲的帮扶下,第二次蹲在了炕根子下……
随着草房中传出的一声啼哭,我头朝下、脚朝上,如生我“大哥”一样,被母亲生在了炕根子处。从此,我呼吸到了天地间的第一口空气,我拥有了宝贵的命。
我的老家早已破烂不堪。
擦洗干净后,奶奶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,并给我取名石桩子,盼我心实骨硬地长大成人,盼我长大后能诚实做人、诚恳做事……
从大西山到半壁山,从半壁山到中关村,我吃饭睡觉,每天呼吸新鲜空气,行走在人世间快有60年了!
60一甲子,有多少人没有活过60岁,与那些躺在墓地中的躯体灵魂相比,我们这些依然活在人世间的60后们难道不是幸运和幸福的吗!因为我们跨入了新世纪,赶上了新时代;我们当中有的已经光荣退休,有的已经当了爷爷或奶奶。因为我们曾经吃不饱、穿不暖,如今每天吃香的喝辣的,看不得糟蹋粮食,还要刻意减肥。
然而,我活过了60岁,却很难再活60年了!生老病死,自然规律,父母给我的命终将被我活到尽头,每个人都不会长生不老!我已看透人生、看淡一切,既然生在这个世上快有60年了,就不怕那一刻钟的离世,活一天就是赚一天,活好一天就是大赚了一天。
2.我拥有名字,但终将无人知晓
1973年2月,8岁的我,肩上没有书包,脚上没有穿鞋,光脚走进了羊羔峪村岭根小学的大门。当老师问我叫什么名字时,我站起来大声向老师报告:“老师,我叫石桩子。”我的回答引来全班同学的一阵大笑……
当得知我姓王后,老师拽过我的左手,在我左手的手心上写下我还不认识的两个字“王英”,并大声念给我听。
从此,在蹦蹦跳跳又衣不遮体中,我活到了8虚岁,才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。
从此,在50多年的时间里,我在不断被老师、同学、同事和领导的呼唤中,接受他们的教育、帮助和表扬与批评的同时,我则不断成长,但却始终不见成熟。
从小学到中学,从研究生到公司员工,我的名字被写在了毕业证上、结婚证上、身份证上,被写在了户口本上、房产证上和荣誉证上,被写在了期刊论文的标题下面……
如今,临近退休的我,开始无欲无求了,我的名字也逐渐不被人呼唤了,我也不想被人使唤了,别人也不想使唤我了。
然而,我非常希望,也非常肯定,我一定会在我媳妇走之前离开人世的,而当我终于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,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,我媳妇,我儿子,还有围在病榻前我所有的亲人,他们一定会急切地呼唤我的名字,一遍一遍地把我挽留与唤醒。
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。
也只有在我弥留之际,我的名字才是我的生命,可我却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呼唤了……
而当我咽下最后一口气,不再活于人世间时,我的名字也就没有了生命的意义了……
所谓雁过留声,人过留名。我不知道我会留给后人怎样的名声,我只知道做好人、办善事,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后,人们可能会说起我的名字,忆起我这个人的。但这也只是一到几年的时间。几年以后,我就只剩下墙上挂着的照片,还有期刊书籍里的名字了;再过几年之后,我的名声连同我的名字将彻底消失,凡夫俗子的我,留不下什么思想与榜样,我将变得无人知晓,甚至连我的儿孙都不曾记起我的……
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实,这种预见并不可怕,反倒让我们活得更加明白,明白为什么活着,明白为谁活着,明白怎么才可以活得更好……
3.我拥有的房产终将归为儿子
2006年9月,在根本不知道未来是否有能力偿还借款和贷款的情况下,我和我媳妇竟借遍了各自所有的亲戚和要好的同学,外加银行贷款30万,在北京买了房。至此,万家灯火中的北京城里,终于也要有我们的一盏灯了,我们在北京也要有家了。
2007年7月,我肩上扛着母亲在老家炕上为我们北京新家做的花被子,我媳妇手中端着在北京回龙观自由市场买的脸盆和炒锅,脸盆里有牙刷、牙缸还有火柴和筷子等生活用品,我们已经17岁的儿子,肩上扛着同样从北京回龙观二手市场买来的燃气灶,我们一家三口欢欢喜喜搬进了我们北京的新家。家里有锅、有火,有水、有面,媳妇撸起袖子,洗手和面烙大饼。黄亮圆整的大饼在铁锅中跳跃翻身,铁锅下面的蓝色火焰安静又沉稳,预示着我们未来的日子会在平稳中不断向好!
所谓安居才能乐业。尽管我与我媳妇京冀两地相望,但我们在北京买房后,我对北京有了很强的归属感了,我和我媳妇对儿子的学业更加充满了希望!
我们一家三口。拍摄于2004年5月。
2017年12月,港大研究生毕业后,儿子在北京找到了工作,入职了一家市属公司,还解决了北京户口,我和我媳妇内心别提有多欣慰与自豪了……
如今,我媳妇已经退休4年了,临近60岁的我,明年也要退休了。每每拿出房本,看到上面我的名字,曾经安居后的欣慰与自豪,却慢慢变成了一种打算与释然了。
我们就一个儿子,我的命和我的名不属于儿子,除此以外,我所拥有的一切可能最终都是他的。我曾建议我媳妇,趁早把房子过户给儿子,以免到时候麻烦。
“整天你胡思乱想,什么到时候麻烦啊?能有什么麻烦啊?不是有句话吗,金窝银窝,不如自己的狗窝,到什么时候,咱俩得有个窝。”
每每聊起此事,我都是被我媳妇爆批一顿。批评是批评,但房子是我和媳妇我俩买的,贷款和借款也是我俩偿还的,可房子终究要被儿子继承,这是每位做父母的都愿意承认的事实。总不能当我住进那个小木盒里时,房本还是我的名字吧?
各位条友,60岁后,我突然明白了这三点,不知道您与我是否有同感。欢迎在评论区留下您的看法。